“你....你說什麼?”

朱樂以為自己聽錯了,又震驚似的重複問了一遍。

宣旨太監麵色嚴肅的道:“回燕王殿下,奴婢奉陛下口諭,傳召慶壽寺主持,道衍僧人進京!”

朱樂:“.......”

姚廣孝:“.......”

兩人對視,皆是不語。

半晌,朱樂眼中閃過一抹寒光,轉瞬即逝,沉沉的道;“陛下何故下此旨意?”

“這個奴婢不知,奴婢隻是遵從陛下的旨意行事。”

“哼!”

朱樂冷哼一聲,整個廳堂的氣氛,瞬間降到冰點。

宣旨太監頓時愕然,不禁有些瑟瑟發抖。

他不知道的是,姚廣孝是朱棣的心腹智囊,很多重要決策,都是姚廣孝與朱棣密謀的。

雖然朱樂剛穿越朱棣不久,但姚廣孝對他來說,同樣重要。

若朱允炆將姚廣孝帶走,那他往後在北平,將會寸步難行,日後想找個商議大事的人,都找不到合適的。

這一招,簡直是釜底抽薪!

太特麼狠毒了!

關鍵是,曆史上根本就冇這一幕!

曆史上的姚廣孝,一直待在朱棣身邊,幫他靖難起兵,幫他出謀劃策,從未離開過朱棣。

朱樂現在都有些懷疑,眼前這個宣旨太監在假傳聖旨。

可看他樣子,又似乎不像。

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?!

朱樂在心中咆哮不停,麵上卻冷如寒霜。

或許是再也承受不了廳堂的氣氛,宣旨太監嚥了咽口水,小心翼翼地道:“燕王殿下,可是覺得這旨意不妥?”

“本王當然.....”

“王爺!”

朱樂剛想表達自己的不滿,一旁始終沉默的姚廣孝,突然開口打斷了他:“貧僧接旨!”

“師傅你.....”

朱樂瞪大眼睛,一臉疑惑的看著姚廣孝。

姚廣孝麵帶微笑,氣定神閒的道:“太後為國祈福,弘揚佛法,貧僧既是僧錄司管轄的僧人,自然要儘一份心力。”

他這話,直接點出了僧錄司。

意思很明顯,僧錄司是朝廷管轄所有僧人的府衙,朱允炆是大明的皇帝,隻需一句話,便可調用任何僧人。

除非你抗旨不尊,否則就乖乖聽話。

可是.....

你能抗旨嗎?明顯不能!

所以,到了這個時候,你隻能讓我去京師。

似乎聽懂了姚廣孝話裡的意思,朱樂緩了緩情緒,反問道:“陛下既有旨意,臣當然遵從,怎會覺得不妥?”

宣旨太監聞言,嘴角微微一抽,但很快露出笑臉,朝朱樂躬身道:“燕王殿下冇有意見,奴婢就帶道衍僧人回京覆命了,還望燕王殿下保重身體,陛下對您甚是掛念!”

“.......”

朱樂和姚廣孝對視一眼,心說怎麼這麼快?

這也太快了吧!

但此時,容不得他們半點遲疑,宣旨太監又將聖旨遞了上去,意思很明顯,既然接旨了,那就快走吧,彆磨蹭了。

姚廣孝無奈的看了看朱樂,然後施了一個佛禮,便跟著宣旨太監離開了燕王府。

朱樂目送他們離去,心都在滴血。

冇了姚廣孝,便猶如自斷一臂。

以後若是舉事,恐怕也會舉步維艱,困難重重。

蒼天啊!

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!

怎麼跟曆史上的不一樣,不一樣啊!

轟隆隆——!

一陣雷雨從天空傾落而下。

這是北平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雨,雨勢很大。

整個燕王府,瞬間被大雨籠罩,變得霧濛濛的一片。

.......

與此同時,南京皇宮,武英殿。

朱冠文站在大殿外,看著綿綿細雨,眼神逐漸迷離。

隔了半晌,他才暢然一笑,道了句:“江南的雨,真是令人又喜又愁啊!”

說完,又轉頭望向身後的青年,笑吟吟道:“寧王叔,你說是吧?”

“陛下文韜武略,無所不通,臣早有耳聞,如今一見,果然不同凡響。”

朱權見朱冠文言語平和,冇有針對之意,順勢拍了個馬屁。

朱冠文聽完,嗬嗬一笑,搖頭道:“寧王叔博學多才,頗有儒雅之風,何必戲弄侄兒。”

“冇有冇有,臣不敢。”

朱權現在還麻不準朱冠文叫自己進宮的目的,所以表現得極為謙遜。

特彆是那次‘家宴’後,他愈發覺得這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皇帝,深不可測。

以前在宮中,他跟眾藩王一樣,都特彆瞧不起朱允炆。

覺得朱允炆就是一個讀書讀傻了的書生子,根本無法領導大明走向輝煌。

可如今,他忽然發現,自己小瞧了這個侄兒。

就在朱權略作感慨的時候,朱冠文又不動聲色的道:“寧王叔,不知你如何看待燕王?”

“嗯?”

朱權猛地一驚,心說怎麼怕什麼來什麼。

誰不知道燕地,寧地,遼地相連,如今遼地被暗中削藩,莫非現在輪到自己了?

不會吧,陛下不是說了不削藩嗎?

“燕王乃大明北方柱石,既有謀略,又有武功,膽識遠超常人,在漠北鮮有敵手。”朱權看著朱冠文麵無表情的臉,有些警惕的答道。

“這評價還算中肯....”

朱冠文點了點頭,忽又話鋒一轉,歎息道:“可越是如此,朕就越寢食難安啊!”

好傢夥!

這是要直接攤牌了嗎?

陛下,你彆這樣啊,叔叔我怕!

朱權心神俱驚,連帶身體都有些顫抖,但還是強自鎮定的問:“陛下此話何意?”

“寧王叔,朕能信你嗎?”

朱冠文冇有直接回答朱權的話,而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他,語氣鄭重地問道。

“這....”

朱權遲疑了一下,連忙拱手道;“臣忠於陛下,忠於大明,日月可鑒!”

“好!”

朱冠文滿意的點了點頭,然後從袖中拿出一張帶著血跡的口供交給朱權,沉聲道:“這是曹國公從淮安帶回來的,你看看吧!”

“是。”

朱權恭敬地接過那張口供,展開一看,不由臉色突變。

這口供上白紙黑字的交代了燕王朱棣在淮安的一切行動,包括以瘟疫之名,拒絕入京,抗旨返回燕地等一切罪行。

其中還有與寧王秘密通訊之事。

“陛下,臣對您絕無二心,此乃李景隆偽造的證據.....”

朱權連忙跪下,心裡將李景隆全家都問候了一遍。

朱冠文俯視著他的頭頂,暗暗好笑,因為這確實是李景隆偽造的。

當初李景隆辦事不力,朱冠文大發雷霆,李景隆嚇得馬不停蹄的返回淮安,把淮安縣令一乾人等,全部抓起來刑訊,最終弄出了這份證據。

不過,熟知曆史的朱冠文,並冇覺得李景隆冤枉了眼前這個寧王叔。

畢竟燕王朱棣與寧王朱權,確實走得很近。

而且不是一般的近。

所以,朱冠文現在要做的,自然是改變曆史。

“寧王叔這是作甚,快快起來,地上涼!”